让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
让古老的中国故事
从泛黄的纸页中走出来
让古人“活”在当下
让今人思接千载
古代作者不在书上题写自己的名字,或是“学术为公”的体现,抑或是当时成书条件制约的结果。
古籍成书比今天要复杂。今天往往一书对一人,《傲慢与偏见》是简·奥斯汀写的;提起老舍,大家马上就能想起《骆驼祥子》。古籍可没这么清晰的“一对一”关系,经常是“一对多”。一本书往往不是一个人写的,而是成于众人之手;往往不是一个时期写定的,而是经历几十年,甚至上百年才能编订好,似乎背后有一个编辑委员会似的。
如此一来,连累书名这个书籍的基本要素,也成了一笔糊涂账。今天的作者写书、写文章,在书名、标题上可谓煞费苦心,唯恐语不惊人;尤其是做传媒的,更是把拟标题作为非常重要的工作,以至于有“标题党”的称谓。反观古籍的书名,作者就不怎么上心了。
比如大名鼎鼎的《史记》,司马迁写完之后,没起名字,是他拿给东方朔看,东方朔给起的名叫《太史公》。学者王国维说,司马迁这部书原来只有每篇的小标题,没有一个总的大标题。《史记》这个名字是东汉之后叫起来的。
综合起来看,古籍命名有三个特点。
首先,春秋以前没有私人著述这回事,流传于后世的书,全是官方出品,自然不能用个人名字做书名,而用著书之意命名。比如,鼎鼎大名的《春秋》,鲁国官方历史书,记录每年、每季、每月、每日发生的事,春夏秋冬,无所不包,单独拎出春秋两季做代表加以命名。其他如讲军法的《司马法》、讲纵横策略的《战国策》、记录统治者世系的《世本》,大概源出古史,都是拿所记之事做书名。
其次,很多古籍的书名、篇名就是简单摘取第一句话的头两个字,跟内容关系不大。《诗经》最明显。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出自《诗经》的《蒹葭》一篇。蒹葭是两种水草,泛指芦苇。这首诗讲的是爱情,跟蒹葭的联系在哪儿呢?顾炎武也说了,《诗经》里的诗人,大多是写完诗后取其中一字、二字、三四字为篇名,因此十五国风里一个像样的标题都没有,《雅》《颂》偶尔有。
《论语》里也是,第一篇叫《学而》,因为第一句是“学而时习之,不亦乐乎?”“学而”甚至都不是一个完整的词汇。
最后,古人写书,多是写完一篇发行一篇,所谓单篇别行。把这些分散的篇目收集、编辑到一起成为一本书,一般都是门下弟子或者再传弟子的功劳。给先师的书编好了,为了表明家法,为了说明自己学派的渊源,就拿祖师爷的名字当书名了。
比如韩非,他在世时写出了《孤愤》《五蠹》《说林》等单篇文章,十多万字。法家后学把这些文章汇总成为《韩非子》。
董仲舒也是这样。《汉书》里说,他上书言经术,演说《春秋》,写出《闻举》《玉杯》《繁露》《清明》《竹林》等数十篇、十多万字的文章。这里只说篇名,不说书名,就是因为没有成书,自然没有书名。
所以,古人写书往往是随时随地写下,但自己又不整理,书名自然也不会起了。有一个故事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。
司马相如临终前病得很厉害。汉武帝说:赶紧派人去把他的书全部取回来。如果不这样做,以后就散失了。派去的人赶到时,司马相如已经死了,而家中没有一本他写的书,就问卓文君怎么回事。卓文君说,我老公本来就不曾有过自己的书。他时时写书,别人就时时取走,因而家中总是空空的。
自己给自己的书命名成为一种通例,是到了汉、魏之后。桓宽的《盐铁论》、刘向的《说苑》、扬雄的《法言》等出来了,作者与书的对应关系才逐渐紧密地建立起来。
小贴士
余嘉锡《古书通例》中说:“古书之命名,多后人所追题,不皆出于作者之手,故惟官书及不知其学之所自出者,乃别为之名,其他多以人名书。”《古书通例》是一部从宏观角度研究古籍的专著,对于汉魏以前的古籍,经过探微索隐,详加考证,分析归纳以阐明古籍的通例,指出了研究阅读古籍的门径。此外还可参看叶德辉《书林清话》。
本文节选自人民日报出版社
《古籍原来这么好看》
编辑:刘雨萱
校对:崔晨
审核:霍伟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