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地•天府之地
作者:聂晶
选择了乘高铁从西宁回西安,主要是为了体验现代化高速交通的时空感。从湟水谷地到渭河谷地的落差虽不及到四川盆地那么大,但也足有二千多米的高差。比之于乘飞机,乘坐高铁从高寒高原到黄土高原,要从容的多,充实地多一些。
从西宁向东沿湟水谷地一路东行,确切地说是向东南行走,恰逢雨天,一路都是雨雾连天,车窗外就是奔腾的湟水。汛期的湟水水位上涨,赤黄色的河水翻滾涌动,浊流倾泄颇有气势。列车行驶的很慢,很多时候只有七八十千米的时速,不知道是缘于雨天还是缘于线路弯曲度过大,与设计二百多千米的时速相差很大。这倒使我可以悠然地观赏窗外的风光了。
湟水谷地因湟水而得天然惠赐,河流两侧的阶地土层深厚,土壤肥沃,加之河水灌溉之利,成为主要的农耕区。沿途可以看到,河谷两岸的庄稼旺盛而又茂密,玉米已经扬花,小麦已经抽穗,绿油油地,长势特别旺盛,足见土地肥力很高。不时有大棚温室等设施农业出现,更体现现代化农业在河湟地区蓬勃发展的趋势。湟水谷地自然条件中唯一缺憾是热量略显不足,温室大棚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有效措施。不得不叹服人类改变自然的能力,不仅开垦土地,引水灌溉,而且可以改善气候条件,使条件苛刻的地方也变为物产丰饶的天府之地。看来对天府福地定义应该随时代而有新的变化了。
在西宁博物馆参观时惊讶于河湟地区的马家窑文化、齐家文化及辛店文化等古代文明的久远,古代聚落,石器,古陶,青铜器及古代稼穑遣迹,无不展示文明的起源与黄河渭河流域的一脉相通联系。
费孝通先生曾称河湟地区为“中原和青藏地区的流通孔道”,足见其其重要性。处于黄土高原与青藏高原、季风区与非季风区以及西北干早半干旱后与青藏高寒区的过渡地带,这些河谷平原是处在周围游收区包围下的农耕区。成为农耕文明与游牧交明的交汇融合地带,在历史长河中成为羌族、藏族、鲜卑、蒙古等多个民族交替繁演生息之地,至今已是多民族融合之地。
明显地可以看到湟水谷地两侧的山地是裸露的光秃的,只有河谷是绿色的,耕地平畴,是主要的粮食产区。湟水谷地大致呈西北一东南走向,与我夏季盛行风向一致,来自太平详的水汽沿此通道进入,虽已是强驽之末,但也因日月山、拉脊山和姑娘山的抬升而掉下“最后的眼泪”,湟水谷地便湿润了起来,成为干旱区的“湿岛”。农耕稼穑使这里人口聚集,商贾穿梭,一片繁荣景象。正因如此,古丝绸之路南线从此径过成为必然选择。巧合的是丝绸之路的青海道与唐蕃古道在湟水谷地发生了重合,从西宁向西北经德令哈至敦煌,沿塔里木盆地南缘经若羌一且末一和田至天竺形成丝绸之路的南线;从西宁向西南至西藏拉萨则成为唐蕃古道,河湟地区成为通往西域和藏地的必经之地。青海省是一个拥有七十二万多平方公里面积地广人稀的省份,东西跨度达一千多公里,湟水谷地东西长仅三百多公里,面积占全省2.2%,耕地占55%,而人口竞占60%以上。据最新人口统计,青海省总人口594万多,作为河湟谷地的首位城市,西宁市竟然有247万之多,超过了一半。
不难发现,祁连山脉的隆起,屏障了青藏高原和西北地区,但也成就了湟水谷地与河西走廊,一南一北的农耕区成为主要稂食产区,物产的丰饶成就了人类生活的天府之地。
列车经过兰州,看到黄河气定神闲地从桥下流过,一派恢宏之气,就明白这座城市因黄河滋润而独领风骚于河西。接下来,列车以极快的速度向东狂奔,以二百四十千米以上的时速,迅捷的奔向另一个天府之地一一渭河谷地。满眼绿色扑怀而至,宽阔的八百里秦川逐渐展现在眼前,更富饶更繁华的关中平原已敞开它的宽阔的胸怀。中华文明的根据地,就这么大气磅礴地迎面而来。
我该回到我曾经爱恨情仇的黄土地了。不觉闷泪水已打湿了眼眶。就恋这一把黄土!